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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痴心不变。...)

    第三十四章

    见两人要走, 前台的年轻姑娘叫住他们。

    “哎,猫还在手术呢!”

    赵又锦忙道:“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稍微迟疑了下,她打开支付宝, “要先预付手术费吗?”

    小姑娘而色稍霁, “不用。我们医院有救助流浪动物的爱心规定。不过猫是你们带来的,回头要怎么处理,还是需要你们决定。”

    赵又锦向她保证,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

    去医院的一路上, 陈亦行都没怎么说话。

    赵又锦偷偷瞄他, 发现他全程绷着脸,好像她欠了他一百万。

    她小声说:“就是救猫的时候, 不小心受了伤。”

    说完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其实没必要向他解释什么。

    但既然开了头……

    “今天下午我和朋友去跑了趟新闻现场, 虽然一无所获, 但后来我回想的时候,发现事主可能有虐猫倾向。”

    略去穿着隐身衣的经过不提。

    “我越想越不对, 晚上又去了一趟那人家里,结果发现了那只猫。”

    车里有须臾的沉寂。

    “你怎么发现的?”

    “就,敲开了他的门……?”

    陈亦行扫他一眼:“对方虐了猫,你敲门,他就让你进去了?”

    “……”赵又锦很镇定地回答说, “我每隔五分钟敲一次门,他开门的时候, 我就藏在楼道里不让他看见。后来他受不了,下楼检查是谁恶作剧, 我就趁机溜进去了。”

    陈亦行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总拿这样的眼神看她, 好像洞悉一切,每次都能看得赵又锦心里发慌。

    “然后?”

    “然后猫在阳台上,我刚把它救出来,那人就回来了。看我闯进屋,拿了把水果刀就朝我扔过来。”

    陈亦行心说你一实习记者,没有警察的身手却抢了警察的活儿。

    那句活该都要出口了,看着她发白的脸,到底还是消散在嘴边。

    眉心拧出了几道细微的痕迹,出口却是一句:“疼吗?”

    赵又锦老老实实说疼。

    但思绪回到了那只猫身上,她很快就低落下来。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去……”

    年轻的姑娘奄奄一息缩在副驾,羽绒服厚重宽松,笼住了她整个人,领口还遮住了下巴。

    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没有血色,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陈亦行没由来一阵烦躁。

    “它能不能活下去我不知道,但那把刀要是再捅准一点,活不下去的可能是你。”

    “……”

    赵又锦震惊地扭过头,从领口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瞪着他,“我都这样了,你还诅咒我……?”

    下一句就变得有气无力:“也对,你巴不得我赶快消失。”

    “消失了就没人死缠烂打追着你。也没人抢你咖啡,骗你煎饼,拔掉电池跑你家赖着你。”

    她唠唠叨叨说着话。

    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陈亦行猛地刹车,停在路边。

    医院灯火通明,近在咫尺。

    “赵又锦,有生之年要是真想赖着我,就不要再做这种事。”

    “……什么事?”

    “为了救猫,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的事。”

    他开门下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绕到了副驾,替她拉开车门。

    做完这些,他转身大步流星往医院走。

    “哎,等等我!”

    赵又锦捂着胳膊,一路小跑跟上去,后知后觉地想,他替她开门是顾及她右手受伤吗……?

    然后又发现,听见她的话,他虽然头也不回,但脚步很快就放慢了。

    路灯拉长了地上的人影,他们一前一后,影子相接。

    这个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胳膊很疼,但赵又锦却忽然想笑。

    ――

    “在这等我。”

    陈亦行把她安排到座位上,前去挂号。

    赵又锦乖巧地坐在等候区,目光一路跟随他的背影。

    医院灯火通明,一年四季、白天黑夜,永远热闹。

    夜间只开了一个值班窗口。

    窗前排着长队,男人站在队伍最末尾。格格不入。

    他并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站在一众普通人里,更显得鹤立鸡群。

    十二月末,人家都穿棉衣羽绒服,独他一身大衣,像棵遗世独立的青松。

    就是脾气不好,连背影都透着股不耐烦。

    人家排队都拿着手机,就他双手插兜,一动不动。

    要不是偶尔跟着人群往前挪一步,简直像尊雕像。

    不少人偷偷看他。

    但等到他挂完号,转身朝赵又锦走来时,热切的目光就各自移开,装作无事发生。

    这一刻,赵又锦忽然有种奇特的欣慰。

    你看,当他迎而走来,只有她能目不转睛,与他四目相对。

    “手不疼了?”

    “疼。”

    “那你笑什么?”

    G?

    赵又锦迅速摸摸脸,收敛笑意。

    她也奇怪自己在笑什么。

    陈亦行挂的急诊。

    一路把她送去诊疗室,他站在一旁等。

    替赵又锦看诊的是位年轻女医生,目光在陈亦行身上停留片刻,颇有惊艳之色。但职责所在,很快专注于赵又锦。

    “哪伤了?”

    “胳膊。”

    “衣服脱了,我看看。”

    手臂有伤,穿脱多有不便,赵又锦有些艰难地先脱下右手衣袖,然后――

    “别动。”

    身后有人出手,拎住她的衣领,替她完成了后续动作。

    其间,他曲起的手指碰到她的后颈,有点凉。

    赵又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然后注意到,他很快移开手,避免再碰到她。

    羽绒服脱下后,被他拿在手上。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脖子还有些痒痒的。

    医生把毛巾摘了,看见伤口,眉头一皱,“这么深的口子,怎么弄的?”

    “……被刀划了。”

    “为什么没有立马来医院?”责备的口吻,“看这样子,拖了好一会儿了!”

    赵又锦对医生有种天然的心理弱势,她自小身体健康,不常来医院,每次来都是打疫苗之类的。

    白大褂搭配针管,当然会让人感到害怕。

    她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听医生教训她。

    直到医生忽然抬头嘱咐陈亦行:“单子给你,先去把费交了,把医用纱布和药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