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人没了
人影的行动并不快,楚银歌和洛天都清楚的看到了是一个孩子的身影,更准确的说是那个叫小雪的女孩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楚银歌心中陡然收紧。
只见小雪双手握着长剑,正是刚才被阮钰丢掉的属于楚辞的那一把剑。
她没有吭声,只是握着长剑快速的朝着阮钰的背后刺了过去,以她可以达到的最快的速度。
可是一个孩子妄想凭一己之力,毫无察觉的刺伤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怎么可能,楚银歌下意识紧张的去注意阮钰的表情,却正好抓到他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个最微小的弧度。
他在笑,是洞察一切的掌控者所拥有的那种自信的微笑。
不好,他知道小雪的行动!
楚银歌焦急的朝着阮钰冲了过去,洛天也来不及阻止,只能是快步跟了上去,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
楚银歌还没来得及追上去,那支长剑竟然出乎预料的贯穿了阮钰的腰。
楚辞的剑锋利无比,所以就算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盛怒之下,也能将剑穿透一个人的整个腰腹。
当然也要运气好,保证不碰到身体里的任何一根骨头,显然这个孩子的运气就很好。
阮钰低头看了一眼从腰间穿出的剑尖,眼睛里平静得毫无波澜,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光滑的剑身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小雪双手颤抖着放开剑柄,眼神恍惚,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整个人都害怕得瑟瑟发抖,一双腿控制不住的往后挪动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
楚辞眼见小雪退开,不愿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有在意阮钰脸上的不合常理,只是拼了命的汇聚着自己涣散的真气,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飞身一脚踢在了阮钰的身上。
阮钰被踢得后退了好些距离,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直到靠近崖边的位置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只是脚步还是显得十分的虚浮,整个人踉踉跄跄的来回晃了好几下。
楚银歌愣住了,眼前的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寻常,但她没有想到更让她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阮钰晃荡着,整个人突然向后倒去,在他身后是万丈深的悬崖,他这一倒下去绝无爬上来的可能。
没有人能救他,或者说他死亡的方式来得太过突然,也太不符合常理,没有人有心理准备,明明前一刻,都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死在他的手上。
终于…不算自绝…你记得来接我。
阮钰眼神涣散的望着天空,没有任何的痛苦,也没有任何的留恋,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已经与他无关。
在场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抹鲜红的身影笔直的从悬崖边掉了下去,如一朵凋谢陨落的红梅。
整个天地间好像都随着阮钰的离去平静了。
“呜呜呜…”
一阵女孩的哭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楚银歌回过神轻声唤着女孩的名字:“小雪乖,别怕,来姐姐这里,姐姐带你回家。”
可谁也没想到小雪听了这话哭得更加厉害了,对楚银歌没有任何回应,嘴里只是喃喃念叨:“没了,家没了,哥哥没了,婆婆也没了,都没了…”
楚银歌心里突然有很不好的感觉升起,因为小雪此刻所站的位置离悬崖很近,只是和阮钰的位置有很大的偏差,所以刚才才没有人注意到她。
楚银歌担心小雪会像阮钰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小雪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楚银歌明明记得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小雪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还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婆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楚银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她不得不快步冲向小雪,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冲动会不会吓到她。
洛天是三人里身体唯一算好的,虽然反应比楚银歌慢了一拍,但是行动的速度快很多,转眼已经靠近了小雪。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正在放声大哭的小雪突然笑了起来,当小孩子清脆银铃般的笑声出现在空旷的山谷里,竟不自然的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诡异。
楚银歌心底慌了神,没想到下一刻还没赶上,就眼睁睁的看着小雪又笑又哭的朝着悬崖跳了下去。
此时正好洛天赶到,整个人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直接是扑了一脸的灰,可是指尖也不过刚刚抓住小雪飞起的衣角。
还没来得及庆幸,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布料撕碎的声音,再见时,洛天的手里就只剩下了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
“不要!”
楚银歌哭喊着,扑了过来,险些没稳住跟着一起掉下去,幸好洛天及时抱住了她。
崖下浓雾翻滚,女孩小小的身体就像一粒小石子跌进了无边的巨浪里,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楚银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要将这几日的所有情绪趁着现在全部发泄出来,洛天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楚辞无力的躺在原地,双眼盯着上方,没有半点神采,就连微弱的阳光也照不进去半分。
没有了阮钰,他人是轻松了,但心却搅动得平静不下。
阿楚…阿雪…我该怎么办?
……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楚银歌哭到眼睛生疼红肿,快睁不开了才逐渐停了下来。
洛天看了一眼楚银歌通红的眼睛,将手心轻轻的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一股暖流通过洛天的手心传到了楚银歌的眼睛表面。
“阿楚不哭。”
洛天试图用自己的内力替楚银歌减轻一些痛感。
这种办法就好比热敷消肿,效果不错,没多久楚银歌的眼睛就舒服了很多。
“好了,我没事儿了。”楚银歌把洛天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拉了下来,因为哭泣导致她的声音都是闷声闷气的。
洛天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楚银歌,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再看对方,反而是故意的分开了一些距离。
楚银歌先是确定了楚辞的情况,见楚辞盘膝入定,正在原地打坐休养,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情绪恢复了正常,楚银歌心里的疑惑也逐渐放大。
“你说他会不会诈死?”楚银歌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问道。
这一切的发生都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明明阮钰已经完全掌控了一切,他受伤掉下去的整个过程看上去都像是一场编排拙劣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