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寂尘山的缘故，顾承渊一夜都在做混沌的梦，眼前站着什么人，看不清；那人说的是什么话，听不清。

    整个梦境都带着奇异的熟悉感，仿佛是曾经就发生在他身上的过往。

    是从前在凌天山的记忆吗？

    顾承渊伸手想要拨开蒙在眼前的雾，却是摸了个空，迷雾背后是刻着繁复咒文的，巨大的石门。

    顾承渊转过身去看，来时的天梯正一阶一阶地崩碎。

    这是……那一天。

    “你不该来这里。”似曾相识的话语，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来着？

    顾承渊又看向石门。他曾被拒之门外。

    好吧。顾承渊叹了口气，却露出笑容。他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坠入云海。

    顾承渊眨了眨眼睛，看窗外的光大概才天亮没多久，一侧的沈修羽不见踪影，估计是去寂尘山先探查一番，确认有无显而易见的危险。

    虽然寂尘山早就被无数人翻来覆去地查了无数遍，但以防万一还是要谨慎，毕竟修道界也不乏“天才少年一路势如破竹却在境界突破前一天不小心噎死”或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渡化神劫时因麻雀误入结界导致走火入魔”之类不知该说可笑还是可叹的乌龙事件。

    有点担心小丫头，顾承渊上楼，在小花门前停下。

    气息尚稳，还在睡着。顾承渊松了口气，真怕一早起来小丫头也没了。

    凡人的生命太脆弱，就像路边的杂草，可能只因风比往常大了些就折断。天灾人祸，无可避免。

    等结束了寂尘山的调查，还要给小花找个去处。

    ……凌天山？

    不，白槿应该不会想带孩子的。

    顾承渊下楼的时候正碰上沈修羽回来，看他嘴唇紧抿，似乎心情不佳。

    “师尊？”他稍微一愣，紧接着笑道，“我正要叫小丫头下去吃饭呢。”

    “嗯。”顾承渊点点头，没有追问。

    他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沈修羽。沈修羽自己不愿开口的话，是没有人能问出答案的。

    最后各怀心事的三个人敷衍地吃完了早饭。鉴于寂尘山可能并不算安全，顾承渊便让小花留在客栈，自己与沈修羽前往那里探查。

    顾承渊身上有一张天符，是出发之前白槿给的，沈修羽和顾承渊都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灵力，实在遇到危急时刻，激发天符，两人就能直接回到凌天山。今时不同往日，对于可能会出现的危险，顾承渊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而另一方面，沈修羽几乎是专精进攻，很难在战斗时分心来保护他人，所以这张天符是必要的保命手段。

    当然，如果碰上什么连天符也无法起效的情况，那就只能说命之所在了。

    顾承渊问过小花，她并不清楚她姐姐带那些修道者去了哪里，只知道猎户是在听风崖溪边找到的人。

    单靠感应完全察觉不到有哪里异常，两人只好顺着溪流的方向一路探查。沈修羽用符纸折了只鸟在前边飞着，如果有灵力或者气息的痕迹，它能第一时间发现。

    等纸鸟回报消息的期间，顾承渊和沈修羽就暂且到树荫下休息，那边沈修羽借着溪水将不知从哪拿来的果子洗干净了，递给顾承渊。

    “……”顾承渊接过好像在哪见过的红色野果，微微愣神。

    完全记不起来了。

    顾承渊摇摇头，怎么就提前进入怀古伤今的年纪了。

    沈修羽突然“嗯？”了一声看向顾承渊：“有人在附近。”

    察觉到自己的表述并不清晰，他又补充道：“是修道者，人不算少。看他们的方向，是要往我们这里来的。”

    真是稀奇。除非是想寻一线机缘的，对于修道界来说，寂尘山几乎称得上是禁地了，毕竟连顾池鱼都在此陨落，谁知道有什么古怪。

    现在竟然还有人成群结伴来，莫不是上次找小花姐姐带路的那些？

    想了一下，顾承渊道：“不必刻意避开，如果他们有问题的话，自然会露出马脚。”